第三章坎坎坷坷的青年時代3

隊長結(jié)婚后，玉秋又來了麻煩事，每天都有幾份來提媒的。都被玉秋和爸爸給婉言拒絕了，因此玉秋得罪了不少人。沒幾天就傳出一些謠言；說玉秋二十多歲了還不結(jié)婚，快要老到家里了，也不知想找什么樣的。還有說他們就是瞧不起咱們貧下中農(nóng)，搞民族分裂的。玉秋啊，你才二十歲怎么就這么多災(zāi)多難呢？以后的日子你可怎么過呀？難道這就是上天給你的恩賜嗎？
無論有多大的災(zāi)難，也得活著，活著就要面對。有一天大隊的民兵連長（轉(zhuǎn)業(yè)兵）和學(xué)校的一名女教師（吳大爺?shù)呐畠海﹣斫o玉秋提媒了。他們提的也是一家下放戶，住在前屯，父親是七級鉚工，齊齊哈爾車輛廠下來的。也有歷史問題，過去加入過國民黨，被下放到當(dāng)?shù)?。但他家是貧農(nóng)，本人還是團員。玉秋的父親和玉秋衡量了利害關(guān)系，你要說瞧不起貧下中農(nóng)吧，他家是貧農(nóng)，你說拉攏貧下中農(nóng)吧，他爸也帶著“帽子”。玉秋不圖大富大貴，只圖平平安安，順順利利，為了堵住有些人的嘴，就定下了這門婚事。根本就沒考慮家庭和人品等方面的問題。還好這個人不耍錢不吸煙不喝酒，能干活。玉秋的婚姻也實在沒有選擇的余地了，只能是認(rèn)命了。
在1970年四月二十號去公社登記，26號到齊齊哈爾他哥家走一趟就算旅行結(jié)婚了。當(dāng)時玉秋還不到二十周歲呀！別人結(jié)婚都有彩禮，有車接人送又辦酒席，熱熱鬧鬧的。這些對于玉秋只能是奢望了。玉秋結(jié)婚既不能講排場，更不能有車送，連一桌酒席都沒有，只能是跟著丈夫夾包去了。當(dāng)時還有人說玉秋跟人跑了······婆家給了一塊上海全鋼手表，說家里的縫紉機給玉秋，自行車給他弟弟。玉秋只買了兩套外衣，一套毛衣，一套內(nèi)衣，一雙皮鞋。算起來連他給玉秋家哪的飯豆籽都算上，總共花了三百元錢。也沒添置新家具，用的是他哥哥的一個木箱子。
結(jié)婚后，玉秋發(fā)現(xiàn)丈夫沒讀過幾年書，連小學(xué)都沒讀完。性格很孤僻，倔犟，不愛說話。婆婆有精神病，不犯病也整天自己叨咕，叨咕的滿嘴是泡。要犯了病就滿街跑，不管大人孩子見誰給誰行禮，別人見了都躲著她。玉秋一天也說不上幾句話，非常寂寞和苦悶。生產(chǎn)隊里發(fā)返銷糧，公公讓她把她的那份轉(zhuǎn)到婆家來，爸爸同意了把返銷糧轉(zhuǎn)了過來。玉秋不會做飯，也不能在家呆著，只好到生產(chǎn)隊參加勞動。婆婆每天凌晨一點就起來做飯，煮苞米碴子。玉秋困得迷迷糊糊也得跟著起來燒火。后來婆婆看她白天干活就不讓她早起了。過了些日子玉秋懷孕了，不能出去勞動就在家跟婆婆學(xué)做飯。為了不讓婆婆犯病，家里人每天都得哄著婆婆服用冬眠靈。每天中午丈夫都得從六七里地遠(yuǎn)的大片地趕回來給婆婆吃藥，吃完藥再回去干活，撈不著休息。玉秋就把哄婆婆吃藥的工作接了過來，這樣就減輕了丈夫的負(fù)擔(dān)。婆婆不讓玉秋進(jìn)倉房，每次做飯前，婆婆先把米拿回來，玉秋再做飯。
到年底結(jié)算時玉秋自己掙了六百多分，可是玉秋連一分錢也沒撈著，她沒有錢買日用品和衛(wèi)生紙，只得回娘家管媽媽要錢。要是趕上晚上來例假可就更麻煩了。一次因為晚上來事，玉秋讓丈夫和他媽要幾張窗戶紙用，婆婆硬沒給，說玉秋嬌氣。公公還埋怨玉秋不對，玉秋覺得很委屈和他們頂了幾句嘴，婆婆還把玉秋給罵了。玉秋氣抽了，倒在地上。公公讓小叔子到后屯去找玉秋的爸爸，爸爸來了，一進(jìn)門正看見小狗在舔女兒的臉和嘴。爸爸急了和公公理論起來，一氣之下把女兒領(lǐng)回了家。玉秋哭著說：“爸，這個家我實在是沒法呆了，這是什么人家呀？我真的是受不了了，我這么難，他卻像個木頭似的一點都不管我，我要和他離婚?！卑职蛛m然心疼女兒但還是勸她說：“你家老爺子有舊思想，婆婆又有精神病，是可以理解的，他們又不和你過一輩子，你丈夫不是對你還挺好的嗎？在他爹媽面前你就別難為他了，以后自己過就好了。再說你真離了婚，能呆消停嗎？別瞎想了，好好過吧。”可憐的玉秋啊，難道這就是你的命嗎？你怎么就遇上這樣的人家呢？玉秋的丈夫啊！你還是男子漢嗎？怎么就不能為媳婦說句公道話呢？媳婦嫁給你是讓你疼，讓你愛，讓你保護的，可你竟然連一句公道話都不敢替媳婦說，你承擔(dān)起做丈夫的責(zé)任了嗎？
玉秋的丈夫寡言少語，玉秋和丈夫沒有共同語言，整天生活在壓抑之中，只好天天回娘家。不知不覺中玉秋開始鬧小病，吃不下飯，每頓飯只吃一小塊小米飯，冒點涼水吃，整天吐。想吃的東西又吃不著，要吃酸菜心也得婆婆允許，才能吃上。玉秋總是覺得自己委屈，經(jīng)常回娘家哭，爸爸媽媽非常心疼女兒。媽媽就到十多里地以外的大供銷社去給玉秋買吃的，媽媽買了午餐肉罐頭給玉秋包餃子。玉秋一口氣就吃了兩大碗餃子，媽媽怕她吃壞了就心疼的對她說：“別吃了，都給你留著，下頓再吃吧?！庇袂锖喼本拖駛€餓狼。想吃酸的媽媽就給玉秋買了山楂，妹妹拿了兩個要吃，被媽媽搶回來，說：“你別吃了，你姐想吃酸的，就都給她吃吧。你吃的日子在后邊呢?！眿寢尠焉介層袂锏恼煞蚰没丶医o玉秋吃，可是丈夫把拿回來的兩大褲兜的山楂都給了她媽媽，只給玉秋剩了幾個。妹妹知道后這個氣呀，埋怨媽媽不讓她吃，姐姐還沒吃著。媽媽給孩子做了小棉被，小衣服，又扯了幾塊尿布。該準(zhǔn)備的都準(zhǔn)備好了。
好不容易熬到71年的五月二號，玉秋覺病了，大夫說快要生了，可是胎位不正，快上縣醫(yī)院吧。丈夫在生產(chǎn)隊套了個小馬車，玉秋的媽媽不放心也跟著到縣醫(yī)院。因為是頭胎，孩子來得特慢，玉秋被折騰的死去活來，媽媽也起了滿嘴的大泡。在醫(yī)院整整折騰了四天，終于在五月六號生下了一個男孩。上醫(yī)院時丈夫沒帶錢，只有媽媽帶了些錢。好在是合作醫(yī)療，不用花錢。生完后媽媽讓玉秋的丈夫回家取雞蛋和小米，告訴他說：“家要沒有雞蛋就上我家取吧，我攢雞蛋了?！闭煞蚧丶艺f要拿雞蛋，他媽說家里沒有雞蛋，出去借吧。丈夫怕人笑話，兒媳婦要生孩子，家里一個雞蛋也不攢，就沒讓他媽出去借，到玉秋的娘家取了一百個雞蛋。當(dāng)時婆婆養(yǎng)了二十多只雞，家里卻沒有雞蛋，而玉秋的媽媽才養(yǎng)了四五只雞還給玉秋攢了二百多個雞蛋呢！在醫(yī)院呆了四天，出院了。孩子出生后由于先天營養(yǎng)不良，頭頂?shù)念^芯都沒長好，喘氣都直忽噠，都快一生日了脖子還挺不起來呢。孩子很瘦，奶也供不上吃，孩子總愛哭。回來時媽媽買了幾根麻花，對玉秋說：“回家飯要不及時，你就吃口麻花墊補墊補，千萬別餓著，在月子做病不好治?！?br /> 玉秋吃得少，婆婆一頓飯只給煮三個雞蛋，先給他孫女一個，給玉秋兩個，玉秋生氣只吃一個，再吃點小米粥。三天后就沒有雞蛋了。婆婆還跟別人說玉秋雞蛋都吃夠了，玉秋很上火，孩子沒有奶吃，總叫喚。他那精神病的奶奶就買餅干蘸水喂孩子，可孩子還不到十天呢，怎么能吃餅干??？孩子餓得直哇亂叫，哭一會就沒氣了，一會又緩過來還是哭，連一點奶水也沒有了。公公回來看見喂孩子餅干，張口就罵玉秋：“你媽有錢啊，給孩子買餅干喂，你安什么心呀？想要把孩子噎死??？”婆婆接過來說：“餅干是我買的，孩子餓得直叫喚，不為餅干喂啥呀？總不能讓餓死吧。”這回公公著急了，到處找偏方，玉秋吃了很多下奶偏方，最后總算是有奶了。婆婆怕玉秋冷著，把炕燒得太熱了，玉秋把褥子疊成好幾折還是燙，玉秋告訴婆婆不要燒太多了，炕太熱了。這回婆婆就一連好幾天不燒炕，炕拔涼拔涼的，玉秋下地自己燒炕。這時媽媽來了，看見玉秋自己燒炕，就接過來給燒，還真巧又被婆婆看見了，婆婆也不愿意，說三道四的，玉秋和媽媽沒理她。
媽媽怕玉秋不會伺候孩子，總來幫她伺候，教她怎樣給孩子洗澡，怎樣換尿布，怎樣包孩子等等一些日?，嵤?。由于玉秋吃得少，又有孩子吃奶，還生氣上火，心不順，所以瘦的很快。等孩子滿月玉秋出來時，別人看了都說：“你怎么瘦成這樣了呢？風(fēng)大點都能把你刮倒。你原來多胖啊！生個孩子就變這樣了?！闭俏宸搅?，婆婆又怕孩子冷，總讓捂著棉被，孩子爛眼邊，起了一身熱痱子。媽媽告訴她：“別捂了，孩子不冷，男孩火大，太熱了不好?！笨善牌啪褪遣宦?，到底把孩子捂壞了，找大夫看，大夫看著婆婆笑著對她說：“這孩子就是捂的，沒別的毛病，別捂了?！逼牌挪恢暳恕Ｆ牌胚€讓玉秋媽給孩子買悠車，媽媽很是生氣就硬是不給買。孩子就只有一個小棉被，這么熱，媽媽說給孩子做個夾被吧。玉秋有一個二尺半的被面，還是媽媽的鄰居下奶拿來的，沒給婆婆，婆婆就不高興。玉秋向婆婆要二尺半布票和兩塊錢買個小被里，婆婆就是不給，說他爺爺還要買棉褲呢,他老叔還沒有棉襖呢！玉秋啊，你生孩子得了三十尺布票，你丈夫掙的錢還不能給自己的兒子做個小夾被嗎？這個家你還能呆下去嗎？玉秋太委屈了就又跑回娘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