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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柳岸】洧川大集(散文)
“小妞小妞你別饞,過罷臘八就是年?!边^去,吃過臘八飯,大人們便開始趕集備年貨,孩子們盼新衣、盼鞭炮、盼街頭巷尾的熱鬧,年味與日俱增,記得小時候跟著父親趕集,和過年同樣,是我夜不成寐的期盼。
改革開放后,人民生活一天一天小康,物質(zhì)豐富了,相反年味卻一年年的淡了,尤其鞭炮禁放,年將不年的失落,讓人吐槽。不過話說回來,如今市場繁榮,超市、網(wǎng)購都方便,趕集備年貨已成明日黃花,現(xiàn)在年集強(qiáng)弩之末,幾乎都冷落。另外,平常想吃啥買啥,天天過年,為什么偏擠到那幾天吃哩喝哩。但是,畢竟是傳統(tǒng)的盛典,是一代老年人美好的童年記憶,盡管傳統(tǒng)的年味漸去漸遠(yuǎn),我們?nèi)栽谄谕杏?025年,也許,節(jié)后評論與往年一樣,索然寡味的春節(jié)。
孰料,山不轉(zhuǎn)水轉(zhuǎn),今年臘八前后,中央電視臺《春節(jié)倒計時,洧川大集年味濃》濃墨重彩的報道,河南衛(wèi)視《逛洧川大集,品人間煙火》和蜂擁跟進(jìn)的自媒體現(xiàn)場直播,博主博客熱情洋溢的解說,洧川大集爆紅網(wǎng)絡(luò),把即將到來的中國年,河南味,渲染得熱熱鬧鬧,紅紅火火!滿園春色關(guān)不住,視屏之外,都讓人感受到今年洋溢著的年味,濃烈、喜慶、歡樂了。
洧川大集位于鄭州、開封、許昌三地交界處,過去隸屬開封尉氏縣,現(xiàn)已劃歸鄭州港區(qū),洧川是河南著名古鎮(zhèn),城外的洧川大集相傳已經(jīng)有500余年的歷史,據(jù)管理人員介紹,目前占地100余畝,商戶3000余家,來自河南和周邊地市的傳統(tǒng)美食小吃、土特產(chǎn)、民間非遺農(nóng)副品薈萃,雖然每月農(nóng)歷的三六九都開,可是年前的集最熱鬧,客商游客高峰能達(dá)5萬人之多。
洧川洧水河,優(yōu)質(zhì)甘甜,成就了洧川豆腐,傳統(tǒng)石磨祖?zhèn)鞴に嚕蠞{點制,可用秤鉤掛,麻繩提,煎炒燉煮味道獨特,就像茅臺酒因赤水河的優(yōu)質(zhì)而名,洧川豆腐列入河南省的非物質(zhì)文化遺產(chǎn),備年貨趕大集,洧川豆腐最有名。洧川大集列入非遺的美食還有醬牛肉、鍋盔、麻醬燴面,并稱洧川三寶,屬于尉氏縣級的非遺。雖然開封美食有名,但若和洧川大集的價格比,那就天地之別了。視頻現(xiàn)場,自媒體在熙熙攘攘熱氣騰騰的攤點前采訪咨詢,牛肉50元一斤、燴面小碗5元大碗7元、胡辣湯2元、油條5毛……這樣的性價比,我感覺不僅河南,即使全國各地的市場大集,都會相形見絀,落荒而逃。怪不得哩,三六九洧川走,眾望所歸,物美價廉,是吸引基層百姓的重要密碼。
但是,似乎也不盡然。在摩肩接踵的大集上,有位衣著相對考究的游客,視頻里說:“逛大集我不是圖便宜,再貴在鄭州喝不起一碗胡辣湯?我圖的是享受洧川大集上的人氣、熱鬧,欣賞這里返璞歸真的傳統(tǒng)文化?!?br />
由此來說,洧川大集性價比,一方面,實惠造就了下里巴人群體的熱捧,反過來的熱烈純樸,又成就了陽春白雪人的民俗煙火體驗,可謂兩全其美,各得其所也。不過,我多少有點疑惑,洧川大集真如網(wǎng)絡(luò)視頻中的繁華嗎?因為兩年前,開封朱仙鎮(zhèn)廟會,屏幕上熱鬧非凡,去了稀松,大概為博取流量,廣告效益,播主做了手腳,現(xiàn)在科技發(fā)達(dá),啥假做不了呢?
日前,我們夕陽群的兩個老工友,老張和老孔趕集回來了,耳聞工友目睹,我才確信洧川大集真如視頻,所言不虛。
上班時,老張和我同在一個車間,他老家浚縣的;老孔原是我廠子弟學(xué)校的老師,外號“孔教授”,其實并無職稱,工人身份退休后,教育局收編了學(xué)校,同校晚退者的退休金比他高一截,上訪無果?!敖淌凇焙臀覀円粯訉儆谄矫袢后w。我問他倆,洧川大集咋樣?
“不賴。河南地地道道的鄉(xiāng)村年集。”兩個異口同聲的興奮,“多少年了還沒有見過這樣年味滿滿的集?!?br />
我問老張:“和你們老家??h的廟會比呢?”??h廟會是列入國家非物質(zhì)文化遺產(chǎn)名錄的。
老張說:“如論人多,和浚縣有一拼,若論集上的美食小吃,洧川更厲害?!崩蠌?zhí)咸喜唤^,“攤位相連,熱氣騰騰,香味撲鼻。做法各異的牛肉、佐料不同的燴面、鍋盔、水煎包,炒涼份……河南的地方味,全了!”
教授接茬說:“我們和攤主聊,幾家都自稱是祖?zhèn)魇炙?。雖無法考證,但賣涼粉的,棚里顧客坐的長條凳,攤主說是民國時期曾祖父留下的,看上去確實古舊結(jié)實耐用,像老物件?!苯淌谟终f,“不過,有潔癖的游客,千萬別去,太臟。攤販沒有店鋪,生意全是大棚,四面透風(fēng);道路、地面沒有硬化,灰塵都刮到鍋里了,大集沒水,碗套塑料袋,扔的滿地都是。全場一個旱廁,可是旁邊不遠(yuǎn),熙熙攘攘就是攤位?!?br />
老張不以為然:“農(nóng)村大集,樸實接地氣,趕大集體驗的就是那種氛圍,不干不凈吃了沒病,咱小時候不都這樣?”
倆工友沒有抬杠。
老張和“教授”是坐旅游大巴去的,他們提醒我,如果你去,過了年再說。年前旅游車需要預(yù)約,已經(jīng)人滿為患,買票恐怕難了。
可是沒想到,瞌睡送來了枕頭。晚上,兒子電話說:“爸,明天逢九,洧川大集你去不去?”兒子和幾個同事準(zhǔn)備開車去,我有點詫異,趕集老年人居多,為了尋覓童年記憶的年味,他們湊什么熱鬧?兒子說:“現(xiàn)在年輕人跟風(fēng),洧川大集爆紅,成為時尚,單位里誰若沒逛,感覺好像另類呢?!?br />
第二天早晨,兒子開車來家接我。我輾轉(zhuǎn)反側(cè)難以入眠,竟像小時候盼過年趕集的狀態(tài),恍然大悟,老矣,老矣,俗話“老還小,老還小”千真萬確。
無論歲月更迭,無論時事變化,童年的濃濃年味,——洧川大集等我!
洧川大集發(fā)在柳岸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