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寧靜·新】念的遺憾(散文)
風(fēng)景依舊在,人已非少年。那是人景依舊的形容,然而我卻不知用怎樣的詞語來形容此刻的心境,是用物是人非,還是花殘月缺。外公啊,您已離開這人間道場多年,這些年您在另一個世界還好嗎?您是否丟掉了手中的拐杖,恢復(fù)了您的真身。您是否還是穿著那身中山裝的模樣?
外公啊,您可知道您是我人生中第一個未曾如愿的遺憾,您可知您是我今生久久不能平復(fù)的念。留下的只是未遂的遺憾,一切再也回不去了。
兒時的記憶里,是那間幸福的茅草屋,是那冬天可以去抓蛤蟆的小溪,是家門口那塊您常坐的石頭,是您那蹣跚的背影,是您那青筋爆滿的雙手,是您那炯炯有神的雙眸,是您喃喃細(xì)語的囑咐,您可知這都是我今生無法取代的暖陽??!
外公,我來了,又來到這兒時常住的地方。每每來到這里,我似乎吸收到了滿滿的天地間的能量,世界的精華濃縮成記憶的長河里,無窮無盡的過往在腦海中回放。
外公啊,我長大了,真的長大了。大到我不會在為了吃一根冰激凌裝病,大到不會在為了喝一支汽水纏著舅舅,大到再也不能騎在舅舅的脖頸上撒嬌,大到什么事情都可以自己扛住。大到可以自我療愈心中的苦楚,大到懂了堅強背后的唏噓,大到看清了這紅塵滾滾的浮夸和冷漠。大到此刻慢慢擦拭那面額上的珍珠掉落,然后又苦苦的笑了笑??墒俏也幌腴L大,我想回到您念念叨叨的童年,回到為了一塊糖可以開心一整天的兒時。回到棲息在您子彈穿透的腿旁,聽您講述戰(zhàn)場上的故事,您那一枚枚勛功章的來歷,那雙布滿老繭的雙手,那殘留子彈穿透的腿骨,還有那后半生離不開的拐杖。
遺憾啊,什么都回不去了,越是如此越是懷念您啊!懷念您夏季牽著我去摘果子,懷念您拿著大米給我換西瓜,懷念您把舅舅養(yǎng)的小雞拿來烤給我吃的那時,懷念您給我留的糕點,懷念您給我留的罐頭,懷念我可以向您告狀舅舅又兇我了,懷念您拿著拐杖追打舅舅時得意忘形的歲月,懷念有您在村里的小伙伴都不敢欺負(fù)我的那些年,懷念您給我零花錢的樣子,像極了霸道的地主。
外公啊,您可知道,您是我童年最溫暖的披風(fēng),是我童年最治愈的笑容,是我童年最堅挺的靠山,是我童年最幸福的驕傲,是我每每放假時最想去看的人。
外公啊,這么多年我總想著能在夢里可以和您促膝長談,告知您我這些年的苦辣酸甜,告知您我的這些年,告知您我的想念。告知您最后未能與您謀面的遺憾。
外公啊,您可知道,我丟了那個可愛的個性,丟了那個愛笑的自己,丟了您用獻(xiàn)血換來的勛功章。
外公啊,您知道童年的記憶里,您永遠(yuǎn)是我心中的一束光,照亮我內(nèi)心深處某個陰暗的角落。您可知道,我多想讓您可以看到我今天的樣子,多想讓您在我耳旁念叨,多想您喊我的乳名,多想您那慈祥笑容,多想為您買您愛吃的罐頭,多想為您添置衣衫。多想?我究竟多想您啊……
外公啊,您的世界里是否有飛機(jī)和火車?是否也蓋了高樓大廈?是否也有無線電話?可我卻沒有您的電話號碼。
外公啊,人間一趟,您偉岸而堅強,成為我如今崎嶇路上的燈塔照亮前方。您高風(fēng)亮節(jié),是我見過最最豁達(dá)的老人。
外公啊,這煙火人間,您是否看清了世俗,這大好山河,是多少和您一樣的先輩用生命打下的江山,這歲月靜好,是多少和您一樣的前輩留給我們的自豪。
外公啊,我想您若在一定會喊著我的乳名,我想您若在一定還會把好吃的鎖進(jìn)柜子里給我留到發(fā)霉,我想您若在一定還會偷偷塞給我零花錢,我想您若在一定還會坐在門前的石頭上眺望我存在的方向。
外公啊,我想,您像我這個年紀(jì),膝蓋早已中槍。我想,您像我這個年紀(jì),早已是家中脊梁。
我想,您像我這個年紀(jì),乃是血氣方剛。
我想,您像我這個年紀(jì),您的笑容早已是我冬日里的暖陽。
外公啊,這么多年我一直堅信天堂之上,您一直在陪著我,看著我,在保佑著我!這么多年,每每想起您,我都是滿面淚流。此刻的心情難以平復(fù),那些曾經(jīng)的美好,在腦海里不受控制的回放,是精神在回憶還是肉體在療愈。已經(jīng)讓我亂了思緒。
如您所愿我一切順?biāo)欤?br />
如您所愿我一定愛好您愛的人,
如您所愿我一定努力向前,
如您所愿我一定幸福永遠(yuǎn)!
——念2025年1月20日清晨留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