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曉荷.獎】隔屏餃宴暖融融(散文)
寒冷的上班路上,早就盼望著冬至的到來了。從小就聽媽媽說“冬至十天陽歷年”,“吃完冬至飯,一天長一線”,所以也就懵懵懂懂知道了冬至不同于尋常節(jié)氣,家鄉(xiāng)又稱它“亞歲”在老百姓心中地位等同于小年。作為地地道道的北方人,所有的重要節(jié)日,當然是要吃餃子的。
我喜歡素餡餃子,昨天網(wǎng)上又學(xué)一款。豆腐切碎,放油稍微煸一下鍋,放些花椒面和少許生抽。再把白菜心洗干凈剁碎,黃心的白菜剁出來特別漂亮。再來一把生花生米,攪餡機打成花生碎。白豆腐、黃菜心、紅皮花生,淋上香油、放上鹽,色澤鮮亮,清淡誘人。
冬已至,春未遠,思念就跟著漲潮了!一個人坐著包餃子就不由得觸景生情,親人那么多,遍及全國各地,今天是否能吃上一頓熱乎乎的餃子?像我一樣,把這些使勁剁得稀碎的餡兒當做生活煩惱,一一粉碎,既甩不掉,那就吃下去。讓它們撐大了胃,成為我們的力量。無論是多少五味雜陳,都算是油鹽醬醋、花椒大料面,把它們適當調(diào)和就匯成生活的美味。
正想著,在浙江工作的侄女、外甥女和妹妹就在親情心連心群里發(fā)起了群聊。我們四個就首先聊了起來,我忙把自己剛對餃子餡兒的比喻給她們說。誰知兩位小同志不同意了,侄女說餃子里包的應(yīng)該是快樂、平安和健康,餃子就是暖暖的幸福。而外甥女說餃子代表的是團圓,里面包的是知足和信心。有了知足就有了平安和快樂;有了信心就有了正能量的磁場,就會有想要的一切,不僅包括健康還有財富、才華、好運,一切都會圓滿。
聽著她們倆交談,我和妹妹欣慰地微笑。我覺得餃子里也仿佛已經(jīng)有了一個全世界,藏著我們的認知與遐想。它又像一個圓心,慢慢地向外輻射,我們的心有多大,這個世界就會有多大。
我們正說著,弟弟也加入了群聊。告訴我們媽媽又早在昨天包了餃子,昨天晚上吃一頓,今天清早又吃一頓。聽著聽著我又咽起了口水,好像已經(jīng)聞見了媽媽手中美食的味道。我們都已在上午打完電話,也知道了媽媽又用剩下的餡兒中午做了水煎包。這時,妹妹悠悠地講起了我們小時候吃餃子的趣事,家中那熟悉的情景又展現(xiàn)在腦海。爸爸燒火媽媽下餃子,往往是還沒有煮好,鍋里的味道就把我們饞出了哈喇子?!拔易钕矚g吃餃子蘸蒜泥,那種蒜香混合在酸酸的陳醋香味中,一股一股地往鼻子里鉆,好像饞蟲在胃里翻江倒海?!泵妹眠呎f邊笑。
二姨也上線了,接著說:“俺小時候吃餃子總是吃不夠,而現(xiàn)在的餃子總是吃不完,每次都剩下很多?,F(xiàn)在的生活條件好了,食材和調(diào)料也全,不過總也感覺不如小時候簡簡單單的雞蛋韭菜餡香?!?br />
我給二姨說了幾句話,就邊聽著他們聊邊去下餃子,搗蒜泥。也陷入了沉思:冬至的餃子,好像從來也不僅僅是餃子!它是我們所喜愛的那種家的氛圍,那個柴米油鹽中的人間煙火氣,是生活有著落和人生的盼頭兒。對于我們這一個個漂泊在異鄉(xiāng)的人來說,它又已經(jīng)成了一種帶著鄉(xiāng)愁的回憶,其味道和寓意更加深厚而豐滿!但是,我們再也回不到童年,回不到那簡單而快樂的日子!可是我們的親情還在,我們的愛心還在,這種由愛心串起的親情無論距離多遠,都會息息相通!
二姨的女兒可兒表妹為父母做得最多,兩年前就把父母接到了身邊孝敬。一家人這會兒已吃完刷完,小兩口又都去忙工作了,姨夫也到樓下小區(qū)遛彎去了。二姨陪著八歲的外孫女學(xué)習(xí),漫漫突然大聲提問說:“親愛的家人們,有誰知道我們今天為什么要吃餃子?”大家都逗她說不知道。她就有板有眼地講了起來。
“說是在東漢末年,家住咱河南南陽的大名醫(yī)張仲景,毅然辭去長沙太守的官職告老還鄉(xiāng)。他見到很多窮苦百姓忍饑受寒耳朵都凍爛了,就決心救治他們。在冬至這天架起個大鍋,用羊肉、辣椒和一些祛寒藥材在鍋里煮熬,做了一鍋“驅(qū)寒嬌耳湯”。然后又把這些東西撈出來切碎了,再用面皮包成耳朵形狀的面食下鍋煮熟,分給病人吃。后來人們?yōu)閼c祝爛耳朵康復(fù),就仿照這個嬌耳的樣子做過年的食物,這就是今天的餃子。也以此來紀念張仲景,并一代代傳了下來。久而久之又形成了“冬至不端餃子碗,凍掉耳朵沒人管?!钡脑?。中國的文化要一代一代傳承?!?br />
“講的真好,為漫漫鼓掌。”姨父進門來笑著說,并帶頭鼓掌。表妹雖然是個商界精英,但也是一個很有文化底蘊的人。看到又一個優(yōu)秀的下一代已成長起來,大家都笑容燦爛地鼓掌。
吃完飯的大家都一個個上線了,互相問侯著并都把自己包的餃子照片兒發(fā)到群里。不說口味就看這花樣兒,就讓人看饞了,什么柳葉的、花邊的、元寶的,還有火龍果面皮的,菠菜面皮的……不僅是親情的匯聚,更是餃子的盛宴!我們家族中總不乏心靈手巧之人,在特殊的歲月,餃子拯救著人的饑腸轆轆;而在如今的好日子中,餃子似乎已讓生活充滿熱氣騰騰的儀式感!
小姨家四口人只有她一個人退休在家,姨夫和表弟表妹都在外工作或上大學(xué)。平??赡軙惡现?,而對于冬至這么重要的節(jié)氣,她再湊合我們就要討伐她。大表姐愛特她了十幾分鐘才姍姍來遲,還好我們?nèi)缭缚吹搅艘槐P冒著熱氣、薄皮大餡的餃子。
“小姑,我猜你包的是豬肉蘿卜餡的。”文質(zhì)彬彬的伍東表弟也同時上線了,富有磁性的聲音里帶著親切的笑,然后又一一給大家打招呼。
“哦,你是不是聞見味兒了。哈哈”小姨邊說話邊倒醋。老家這幾天降溫了,我知道小姨有職業(yè)病冬天腿涼疼,看著她此時身單力薄,不由一股酸楚涌上心頭。還好有蕊蕊表妹及時打開心的話題,問馬上研究生畢業(yè)的表弟的擇業(yè)情況與戀愛進度。小姨邊吃邊笑著夸兒子懂事兒、小女友也漂亮。
“來來快看我下餃子的功夫真不一般,沒有一個破皮兒的,餃子晶瑩剔透,湯水清透見底?!毙∫淘挍]落音,二表姐和她的大寶貝兒子上線了。母子倆在同一城市工作,各司其職卻齊頭并進,每個人都在業(yè)內(nèi)是響當當?shù)念I(lǐng)軍人物。然而在家卻一點都不做作,說話一對一答總像說相聲似的,一個比一個會逗哏。
“餃子就酒,越喝越有。今兒都喝點小酒了沒?”二表姐笑問。
“No、No、No,開車不喝酒,別被俺娘誤導(dǎo)了。小姑姥,吃餃子必喝餃子湯,原湯化原食,您知道不?”秉川學(xué)著小品說東北話太讓人有畫面感了,逗得大家都大笑起來。恰巧小姨正在喝湯,聽他這樣說,差點兒笑嗆。
“對,不喝酒,應(yīng)該餃子蘸醋,越過越富,或者說餃子蘸醋,張弛有度。我們該休息的時候要好好休息,該工作的時候認真工作?!蔽覀兊陌駱哟蟊斫憧偸菍Ψ彩掠歇毜降囊娊夂蜕疃龋€不乏幽默的松馳感。都問大姐在干嘛,大姐坦言在追劇《慶余年》。并老生常談道:“人還是得多讀書。劇中讓我印象最深的就是范閑借酒斗詩,唐詩宋詞張口而來,不僅讓北齊大文宗莊墨韓卻瞪目結(jié)舌。范閑教科書般地展示了知識的力量,那些看過的書都會成為武裝自己的鎧甲?!?br />
我突然想到了有一段話:“這個世界存在那么多的人,那么多的事,那么多的觀念,那么多的生物。放在你短短的一生,只能盡力設(shè)計出一個足夠大的容器……”是的,我們在有限的時間里,要盡可能多的去體驗生活中的各個可能性。通過不斷的學(xué)習(xí)與成長,豐富內(nèi)涵,并拓寬人生視野。當我們未來再回首往事,就會發(fā)現(xiàn)正是這些積累起來的美好情感和豐富的經(jīng)歷,才構(gòu)成了我們獨特而充實的人生。
我們都靜靜聆聽著大姐講話,我全身心更充滿了力量與幸福感。這種幸福感從哪里來?我想,是從我們一餐一食的人間煙火氣里,也是從強大的親友團中攝取了方方面面的知識,讓自己以更寬闊的視野和更包容的胸襟,理解生活,理解人生,見天地見眾生,見自己。小時候吃餃子是感受家的溫暖,長大了吃餃子是細細品味,中年吃餃子是理解人生。謝謝我的親友,有你們真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