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曉荷·獎】情誘(微小說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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村里人多好食客,天上飛的、水里游的、地上跑的,他們都敢下嘴。但有的東西不是說你想吃就能到嘴,比如那天上飛的東西,就不是那么好弄。但村人自有辦法。
村里梯田一級一級依山而上,雖不及云南元陽梯田氣勢磅礴、不及廣西龍勝梯田修長嫵媚,不及江西上堡梯田層次分明,但它有著一年四季不閑靜的秉性,除盛產(chǎn)稻、麥、芋、薯外,還有魚、鰍、鱔、雞供村人享用。
或許你要問那雞,是不是養(yǎng)的土雞啊,非也。它是村子里稻田里生活的一種野鳥,羽毛為灰褐色,夾有白色斑紋,腿腳細長,長相有幾分象雞,所以村人把它叫著秧雞子。每當水稻生長季節(jié),也就是秧雞子繁殖季節(jié)??臻e逮個三兩只,青椒暴炒,味美可口,是絕好的下酒菜。
秧雞子會飛善跑,還是藏匿的高手,想逮住它實在是難。村人多智慧,來了個情誘,乖乖地讓秧雞子們自投羅網(wǎng),為愛情獻身。
在農(nóng)村做活路那陣子,我最愛去換活的是周二娃家,每逢水稻收割,他都要“現(xiàn)炒現(xiàn)賣”,整幾只秧雞子給大家改善生活?!按蠹倚量嗔斯?,待會兒給你們吹幾只秧雞子來下酒?!?br />
說得好輕松,周二娃不說“逮”秧雞,而一個“吹”字了得,把我們聽得云里霧里,那秧雞子能用嘴吹來嗎,簡直天方夜譚,有誰能相信呢。
周二娃真還有那套本事,臨近黃昏,他放下手中活兒,砍來指頭粗細的毛竹,將竹筒中間削一圓形小孔。然后趁夜色蹲于田間,身邊置一雞籠,周二娃拿著電筒,守株待兔。
“咯咯咯、咕咕咕……”聲音悠揚,那是周二娃在田間稻叢模擬吹奏出雄性秧雞的叫聲。一會兒功夫,三兩只秧雞從我們頭頂掠過。據(jù)周二娃講,那雌性秧雞很衷情,專注于異性的“甜言蜜語”,對人視而不見,飛到雞籠旁,用電筒光照射,致使它睜不開眼,不敢動彈,然后用雞籠一罩,即可逮住。
后來,周二娃為了省力氣,還想出了更高的招數(shù),不用那竹管吹奏,用手提式錄音機把秧雞們的“情話”錄下來,把錄音設(shè)備帶到夜間的秧田,再將雄秧雞的錄音播放出來,雌秧雞們便紛紛前來談情說愛。它們的命運就這樣陰差陽錯,掌握在了周二娃等人之手。秧雞們成了村人桌上的美味佳肴。
周二娃戀愛中的翠花是位心地善良的姑娘,很同情這些鐘情的秧雞們,對周二娃說,人為財亡,鳥為食亡。這秧雞不慕食物,專注愛情。周二娃,你怎能忍心誘殺這些無辜的“愛情鳥”?并說,再這樣誘捕秧雞,我們也就拜拜。
村人都覺得翠花的話說得很有道理,愛情是美好的象征,人和動物都一樣,與生俱來都追逐著美好的愛情。于是紛紛譴責周二娃誘捕秧雞們的行為不道德。
周二娃也覺得大家言之有理,從此再也沒有用這門獨門絕技。金秋到了,村里的稻子翻著金浪,成群的秧雞們在稻田里歡快地鳴叫。這年水稻收獲之后,周二娃與翠花也走進了婚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