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流年】桃花依舊笑春風(散文)
早春三月,在春寒科峭中,公園里的桃花開了。
乍暖還寒,大地還處于蕭瑟之中,粉嫩的花朵站在枯瘦的枝頭上綻放了,那抹粉紅的清新與明艷,充滿了旺盛的生命力,讓人為之一振。柔軟的花瓣,浮著一層絨毛,多么像嬰兒的臉蛋,嬌嫩無比,觸動心扉,喜愛之情溢于言表。我忍不住拿出手機,對著桃花拍了起來。
對桃花的喜愛,還源于八年前的春天,有一天,趙同學在同學群里提倡議說,我們?nèi)シㄌ蚁た刺一ò??那里可是“人面桃花相映紅”的發(fā)源地。同學們積極響應,像急于待飛的小鳥似的,拍著手說,好??!好?。≡蹅冋f走就走,那個周日,我們七八個同學,驅(qū)車前往樊川桃溪堡。
一路上春風拂面,柳絮飛揚,大伙嘰嘰喳喳,又唱又笑,開心不已。可當我們興沖沖來到桃溪堡桃花園時,卻是鐵將軍把門,大家都瞪著眼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誰也沒想到,風景還有不讓看的??纱荷顷P不住的,我趴在大門上,隔著鐵柵欄看見了一大片桃花,朵朵桃花挺立在枝頭,正在春風里綻放,似云像霧,又像彩帶,漂浮在藍天下,美得令人窒息?!叭嗣娌恢翁幦?,桃花依舊笑春風?!泵谰耙彩顷P不住的。
一千多年前,河北才子崔護來到這里。他本是來長安參加科舉考試的,卻名落孫山了。清明時節(jié),崔護來到了城南郊外,一是散心,二是想找個合適的地方復習功課,來年再考。走著走著,他就看見了一大片桃花。桃花灼灼,布滿了一戶人家的房前屋后,他為之陶醉了。掩映在桃花中的房舍,別有一番情趣,崔護忍不住上前扣門,借口討水喝敲開了房門,門里站著位美麗的女子,俏麗的臉龐像桃花一樣美麗,才子頓時神情迷離,為之傾倒了。
第二年春,崔護又來到長安應考,清明時節(jié),再次來到城南樊川。故地重游,桃花依然灼灼地綻放,房舍依然掩映在桃花中,卻不見了那位美女,深感遺憾。遺憾之余,崔護不由吟唱了一首詩,就是“人面桃花”詩。膾炙人口的詩句,一直流傳至今。每到桃花綻放之時,人們都會吟唱:“去年今日此門中,人面桃花相映紅,人面不知何處去,桃花依舊笑春風。”
趙同學說,同學們不要懊惱,大門緊閉,咱們就另辟蹊徑,去王莽吧,那里有萬畝桃花呢。他話音一落,同學們頓時來了精神,都說好,好,好!一呼百應,司機急忙調(diào)轉車頭,向王莽的方向疾駛而去。大約二十多分鐘,我們就來到了秦嶺山下的王莽鄉(xiāng)。果不其然,在一望無際的田野里,一片粉紅的云霞在藍天下閃爍,讓人喜出望外。三月的風,還帶著絲絲的寒意,也飄來了桃花的香氣,我有點醉了,仿佛醉在了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中。
我走進桃花園,踩著松散的黃土,望著千姿百態(tài)的桃花,心花也怒放了。這里的桃樹修剪得矮矮胖胖,和人差不多高,伸手可得??稍谖业挠洃浿校瑺敔敿液笤旱奶覙渫Ω叩?,那是自由生長的,桃子小,還不太甜。這里修剪過的桃樹,或是嫁接過的桃樹,不但形狀好,花朵賞心悅目,有觀賞性,果子還又大又甜,是新品種。
幾位女同學站在桃花中,像小孩一樣,摘朵桃花,戴在鬢角上,梳理著發(fā)絲吟唱道:“去年今日此門中,人面桃花相映紅。人面不知何處去,桃花依舊笑春風?!惫?,看我與桃花誰最美?男同學大聲喊道,桃花美,你也美,你比桃花還要美!女同學們咯咯地笑了起來,笑得花枝亂顫。
從那以后,我喜歡上了桃花,每年三月,一到桃花盛開的時節(jié),我就忍不住想起王莽,想起秦嶺山下萬畝桃花綻放的盛景??梢蚪煌ú槐?,再也沒有去過王莽。
王莽的桃花再美,也美不過陶淵明筆下世外桃源的桃花。王莽是現(xiàn)實版的桃花園,沒有溪水環(huán)繞,沒有舟船停泊,只有路邊奔馳的車輛,還有背后的大山。而《桃花源記》中的桃花園,卻是神話版的,一派美好祥和的景象,帶著人們美好的愿望與期許,是夢中的世外桃源。
疫情前的那個春日,我在公園里晨練時,忽然看到了一樹桃花。一棵小小的桃樹,還沒有人高,也許才栽種了一年,孤零零地站在路邊的土地上,細枝上卻開滿了桃花,朵朵桃花在蕭瑟中肆意地綻放著。這讓我興奮,在家門口也能觀賞桃花了,不由得拍了幾張照片。從此后,每年的三月,在迎春花盛開后,我都要去看那棵桃樹,有一天,桃樹的枝丫上冒出了許多花苞,我喜出望外,花苞一天天長大,又過了些日子,終于開花了。灼灼桃花挺立枝頭,在春風里綻放著,耀眼奪目。
疫情之前,那年的三月中旬,我來到杭州西湖,湖水煙波浩渺,堤岸上楊柳依依,桃樹上的桃花卻枯萎凋零了,樹下飄落的都是干癟的花瓣,它們無著無落,隨風飄舞,不知要魂歸何處。這幅敗落的慘景,讓我傷感,人生已過半,芳華也已逝去,就像這枯萎的桃花一樣,不再光彩照人了,只會越來越枯萎,直到從樹上飄落下來,化為泥土。
太陽落下了,明天還會升起;花兒敗了,來年還會盛開,而我們?nèi)艘坏┧ダ狭?,逝去了,就要永遠離開這個世界了。這是多么可怕的事,又讓人多么的不舍啊。
黛玉葬花,是哀嘆歲月的無情,流水的無義,花期的短暫,更是哀嘆自己的命運不濟,父母雙亡,寄人籬下。而我卻是在感嘆時光的飛逝,容顏的老去,生命的短暫。可這都是大自然的規(guī)律,是人類無法改變的現(xiàn)實,人人都會老去,任何花都會衰敗,哀嘆,恐懼,都無濟于事。只有去面對,只有順其自然,順應大自然,去過好活著的每一天。
忽然,一陣春風吹來,噗噗嗦嗦,桃花離開枝丫,像雪花一樣飄落下來,在地上又鋪了一層。樹上的桃花更是寥寥無幾了。仔細觀察,我看見有朵桃花,歪斜著身子站在枝丫上,身子搖來搖去,抵御風的侵襲,花瓣卻依然鮮艷光潔,美麗如初,在春風中坦然地綻放著。亦如最美的晚霞,映紅了半個天際,不懼怕黃昏的來臨。
歲月的無情,大自然的規(guī)律,人與花都無法抗拒,既然是無法抗拒,那就順應吧,就像風中的那朵桃花一樣,用一顆坦然之心,去面對凋零,面對飄落,依然在風中綻放著自己的美麗。
編按寫得不好,姐姐湊合看吧。問候姐姐秋安。
靈魂對晤、以心悟心,逝水的時光變得更豐盈和飽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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