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寧靜·憶】貼身靚女(微小說)
我第一次在上海打工,上海真大,上海人真多。尤其坐地鐵的人特別多,每天上午8點前,那可是人們坐地鐵的高峰時期。
我住在虹橋附近,虹橋是地鐵的始發(fā)站,每天上車都有座位。我初從鄉(xiāng)下到上海,那時買東西還沒有用手機付款,身上整天裝有現金,見車上人一多,生怕遇到小偷。所以,每天上車,我總要坐在第三節(jié)車廂,并且距門較遠的位置上。
人也奇怪,就像買東西,平常在哪兒買慣了,總認為那兒的東西最好,也最便宜,好像那兒是熟人、親戚開的店似的,總要到那里去買。坐車也和買東西一樣,在哪兒坐慣了,那位置就好像是自己的專位似的,每天都要往那位上坐。
如此坐了一陣后,發(fā)現有個姑娘,她每天一上車總要擠過來貼近我站到跟前。她是在車進入鬧市區(qū)那個站上來的,那地方上車的人特別多,不說有空位坐,就連站著都擠。她很靚,也很年輕,像車廂里的一顆閃亮的星。
難道是她對我有愛意?奢望在我腦海里一閃而過,這不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嗎?那她是個壞女人企圖勾引敲詐訛我錢物?再不她是個小偷?有可能,聽說大城市里好多小偷都是漂亮的姑娘。漂亮姑娘好看,姑娘不礙人眼,不引人們警惕、防范,出手成功率高。我這么想著,立刻對那靚女警惕起來。
為了徹底與靚女隔開,第二天我換了一個座位。誰知那姑娘上車后,又擠著貼身站到我跟前。接著我又換了一個位置,誰知那靚女又找著貼身站到我跟前。如此幾天,我連著換了幾次位置,奇怪的是這靚女仍然一如既往地擠到我身邊。
她為何總是貼近我站著呢?都這么多天了,她沒有耍手段挑逗勾引敲詐訛我錢物,她也沒有動手割包偷我錢,我百思不得其解。又通過我仔細觀察,姑娘沒有小偷小摸的舉動,也沒有挑逗勾引的劣行。而且更意外的是,后來那靚女每每上車,總要沖我甜甜地點頭一笑,繼而還頗有禮貌地向我道一聲,“早上好!”
伴著這一笑一問,我對那靚女的懷疑和警惕消失了,同時使我感到有一種難以言表的溫暖。
從此,我每次上車,都要為她占一個座位,而且我每次下車時,總要自作多情地向她點頭辭別。
她也同樣向我點頭,并且還向要回一個微笑。
每每這會兒,我總禁不住再次對她產生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奢望:她肯定對我有意,沒意,我一個少男,她一個靚女,咋會對我如此呢?
日復一日,月復一月,一晃大半年過去了。我便幻想和她在車上談談,待投機時,再約她會面喝茶吃個飯。
可這僅是我的一廂情愿,接下來一個月沒談出口,兩個月沒談出口,時間像流水一樣,又過去了倆月,我心里話仍然沒有對她談出口。
當我正為之憂慮犯愁時,那天突然接到父親有病住院的電話,我就買了當晚的火車票。當把車票拿到手里,卻又覺不妥,我怎能對她不辭而別呢?于是,我就把車票改換成第二天上午8點的車次。
我拿著車票回到住處,想了好多優(yōu)美動情的詞句,準備第二天向那靚女告別??梢幌胗钟X不妥,車上人多,我們從來沒當面談過,不如寫封信給她,況且信上什么都能說。于是,我就挖空心思,絞盡腦汁,把學到、聽到和看到的有關情感的美詞佳句,一一寫到一張紙上,決計第二天到車上給她。
可是,往往凡事都是想著容易,到具體做時卻難了。第二天上車,我握著信,壯著膽子,并暗暗鼓足勇氣,準備待她上車就隨手遞給她。
誰知,等那靚女上了車,我的膽量全沒了,鼓足的勇氣全消了,眼看到站就要下車了,我握在手里的信卻仍然沒勇氣交給她……
直到車在我下車那站停下,我再也不能猶豫了。當我再次壯著膽子,鼓足勇氣,正準備將手中的信給她時,那靚女卻突然遞給我一張信紙,并沖我甜甜地一笑,擺著手說:“謝謝,再見!”
我心里那個美呀,我心里那個高興呀,我美得、高興地一邊向她說著“再見,謝謝!”一邊慌慌張張下了車。
高興得我下車好一會兒,還木木地凝視著走去的車,直到那車拐彎,我才忽然發(fā)現,自己只顧激動高興,卻忘了把手中的信遞給靚女。我急忙向遠去的車看去,但車已完全消失。我才麻利將靚女的信展開一看,我立時像一截木頭戳在了地上。
待我靈醒過來一看,靚女在信上清楚地寫著這樣幾句話:我向不知名的你感謝,感謝你每天都給我抬一個座位。因為我在你下車的下幾站下車。特別感謝你這些天,每天都給我占一個座位。明天我就要結婚了,婚后遷到我單位的附近住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