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星月】一年一度話中秋(散文)
一年一度的中秋佳節(jié)又即將來到了,我又打電話聯(lián)系了弟弟,準備提前一天,開車前往鄉(xiāng)下的父母老家,和父母吃兩天團圓飯,歡度每年一次的中秋佳節(jié)。而且,我和弟弟商量好,要在父母家住一晚,到第二天十五那天,我們更是歡欣鼓舞,愉快歡度中秋佳節(jié)。節(jié)日那天,我和弟弟兩家人,都陪伴在父母身邊,任由孩子們在身邊嬉戲打鬧,大人們都在有說有笑,忙著一天的飯菜任務(wù)。我和老婆都是廚師,在集鎮(zhèn)上開了一家飯店,已有了二三十年的時間,但中秋節(jié)這天,父母都不讓我們碰鐵鍋大勺,并叮囑我和老婆說:“今天,你們倆家都是父母的客人,你們只管吃好喝好,盡興玩兩天,啥事也別做,嘗嘗媽媽的味道,評價一下廚藝是否有長進了?!闭f完,父母把我和弟弟兩家人趕出了廚房,讓我們?nèi)ピ豪锪奶爨竟献?,品嘗他倆買來的豆沙月餅。沒想到,母親一直記住我和弟弟只吃豆沙月餅的習(xí)慣。這一習(xí)慣,母親堅持了幾十年,每年在中秋節(jié)前一兩天,母親就去食品商店,買來新鮮的豆沙月餅,還有孩子們愛吃的瓜果點心,讓玩累的孩子們也品嘗一下家鄉(xiāng)的味道。
尤其是十五那天,父母親會在我們懶得起床的時候,騎上電動車,早早去了集鎮(zhèn)上的菜市場,把我和弟弟從小愛吃的食材都裝上了車,從不問價格是多少。只要能買到,就仿佛是完成了心愿似的,把各種食材運回家中,母親知道我和弟弟愛吃啤酒鴨和酸菜魚。母親就事先讓菜販子十五那天,準備一只家養(yǎng)的鴨子,只有家養(yǎng)的鴨子,才能做好一道正宗的啤酒鴨,因為家養(yǎng)的鴨子時間長,肉質(zhì)緊實,經(jīng)過啤酒的燉煮,不但去掉了土腥味,還把鴨肉的彈性和爽脆感烹制出來,讓舌尖真正感受到食材的鮮美和韌勁。這種味道,只有母親才能烹飪出來,就算我和老婆幾十年的廚藝,也未必有這功力。
母親對酸菜魚的制作也是頗為用心,首先去菜市場,買到野生的烏魚,烏魚一般控制在兩斤左右為宜,烏魚開膛破肚,除去內(nèi)臟,把魚肉兩邊都切割下來,以脊背為中心,然后把魚肉削成花瓣狀,剔除魚骨,用食鹽和醬油攪拌魚肉,均勻后,等上十分鐘,等食鹽和醬油完全吸收后,倒入沸騰的開水中,添加各種調(diào)料和酸菜,讓小火慢燉二十分鐘出鍋,用瓷盤裝入。此時,品嘗一片魚肉后,頓感魚肉鮮美,柔軟爽口,湯汁更是爽滑潤喉,鮮嫩無比。每次,我們?nèi)胰硕紩B湯帶水,吃得干干凈凈,一點不剩。
小時候,我們過中秋節(jié),只知道要吃月餅了,對于陪伴團圓,賞月喝茶,并沒有什么感受和意境,只是單純地知道,中秋就是孩子們吃月餅的時候,而且,學(xué)校還會放幾天假,給孩子們提供了既好玩又好吃的機會。尤其在十五月圓之時,鄰居家的孩子,同村上的孩子,和我們集中到一起,在亮如白晝的月光下,孩子們玩起了各種游戲,什么捉迷藏、老鷹捉小雞、擊鼓傳花等等各種好玩的游戲,孩子們玩得盡興的時候,竟忘了回家吃月餅了,還有的孩子玩游戲,玩瘋了心,竟在皎潔的月光下,在孩子們的打鬧聲中,累得呼呼大睡了。有一次,我和小伙伴們捉迷藏,我躲進了稻草堆里,竟然不知不覺睡著了,直到后半夜,父母挨家挨戶問孩子們時,才得知我在草垛中睡著了。父母一把揪住我的耳朵,疼得我驚醒過來,還責(zé)罵道:“我看你是玩瘋了心,連家也不回了,要是晚上尿床了,我打死你不可?!痹谖覀冝r(nóng)村,有一種說法,孩子們一旦玩瘋了心,如果晚上做夢,肯定會尿床的,一旦孩子們尿了床,就很可能挨上父母一頓揍。
兒時的中秋月亮,仿佛特別圓,而且,超大超亮,有次,我和弟弟姐姐在村中央玩捉迷藏,由于玩得盡興,三人都忘了回去吃月餅了,直到我們玩累了,玩困了,才迷迷糊糊和村上的孩子分散了,就想著回家睡大覺了?;氐郊遥改高€在院子中聊著天,等著我們回家呢,月光下,小桌子上還放著幾塊月餅,裝在瓷盤中,母親便叫住了我們說:“月餅已給你們分好了,趕緊吃完去睡覺吧。”母親已知道我們很困了,也玩瘋了,便又叮囑我們說:“睡覺前,一定小便一次,別尿床了,否則會挨揍啊?!蔽液偷艿芏加型校荚谥星镏鼓蜻^床,第二天,給父母挨了一頓揍,所以,我們也學(xué)乖了,都會在睡覺前小便一次,從那以后,再也沒有尿過床了,我們抓起分好的月餅,狼吞虎咽起來。此時,肚子早已饑腸轆轆,我們沒來得及細細品嘗,幾口便咽下了肚子,此時,我們也只想盡快填飽肚子,趕緊上床睡覺。因為我們累得眼皮都抬不起了,我們一爬上床,便呼呼大睡了。院子里,父母還坐在靠椅上,聊著大人的事情,欣賞著明亮的月亮,還在品嘗著中秋之夜的綠茶,仿佛月亮和我們都靜止了,成了一幅溫馨祥和的畫面。
時間總在不知不覺中流逝著,中秋的月亮和歡樂也一直陪伴著我們,我們也漸漸長大了,去了家鄉(xiāng)之外的學(xué)校,去讀大學(xué)了。那時,我們已經(jīng)懂得,天邊的月亮,就能看見家鄉(xiāng),月餅的甜蜜,總能喚起思念。此時,在我們成年人的心中,中秋佳節(jié)不單單是吃月餅的日子,她更多的是承載了游子的思鄉(xiāng)之情,對于父母的感恩,對兒時的記憶,對時間上的感懷。每年到中秋佳節(jié),對于我們在外求學(xué)的游子,節(jié)日的歡樂,總能觸動我們心中最柔軟的地方,渴望和父母團圓,共同品嘗月餅,彼此在陪伴中賞月喝茶。那種溫馨的意境,那種互訴衷腸的愜意,那種對月當(dāng)歌的激情,讓人們忘記了遙遠的距離,忘記了時間的長遠,一心奔赴月圓之夜,和家人圓滿團聚,一同賞月聊天。
在大學(xué)期間,每年又到八月十五中秋節(jié),學(xué)校為此放假三天,我一陣激動,抑制不住內(nèi)心的喜悅之情,一顆心早已飛向遙遠的家鄉(xiāng),飛向父母的心田,飛向家中的思念。我馬不停蹄,坐上回家的高鐵,把一顆思鄉(xiāng)之情,通過心里的牽掛,讓遠在千里之外的父母感受到溫情,感覺到我日夜的期盼,感覺到我心花怒放的激情。我的雙腳還沒踏上故鄉(xiāng)的土地,心里卻想象出母親是在忙碌著飯菜,父親在忙碌著打掃,他們總想把家里最好的一面呈現(xiàn)給我們,盡管旅途是辛苦的,我在高鐵上像一只飛倦了的鴻雁,幸福的笑容時刻掛在臉上。疲倦讓我很快進入夢境,我看到父母已走到村口,張望著我們遠處的身影,看著他們瘦弱的身影,緩緩伸出手臂,不斷向我們揮舞著,還高聲呼喊著我的乳名,這熟悉的聲音,這習(xí)慣的乳名,讓我再次回到兒童時代。家鄉(xiāng)的兩間老屋,還有門前的兩棵紅棗樹,在靜靜注視著歲月的痕跡,感愛生活留下的滄桑和蛻變,我邊跑邊揮動著手臂,不斷呼喚著父親和母親,直到一頭扎進了母親的胸懷,我被高鐵發(fā)出的轟鳴聲而驚醒了。原來,是一場熟悉而愉快的夢境,但高鐵就是高鐵,在軌道上不斷拉近我與故鄉(xiāng)的距離,使我越來越興奮,越來越激動,以致于熱淚盈眶。
正如我所想象的一樣,我剛踏進大院,就聽到父親的咳嗽聲,還有母親在鐵鍋中的炒菜聲。那些碰撞聲,猶如一段美妙的音樂,讓我忍不住喊出了父母的稱呼。母親耳朵特別靈敏,聽到院外的呼叫聲,就隔空回應(yīng)道:“回家來吧,媽在等你們呢?!睕]想到,煙囪里冒出的煙味,依然是媽媽身體上的味道,是廚房里的味道,是人間煙火的味道。我一把沖進了母親的懷抱,像兒時一樣撒嬌道:“媽媽,我可想家了,更想媽媽了?!蹦赣H把我摟進懷中,輕輕拍拍我的后背,親切地回答道:“爸媽也天天想你們呀,想和你們說說話,想和你們一起吃頓飯,想問問你的身體可好?”母親如數(shù)家珍一般,娓娓道出這些日子的變化和趣事,當(dāng)?shù)艿芎徒憬阋惨磺耙缓蟮搅思?,母親才叫我們開始吃午飯了。父親是個沉默的人,不大喜歡多說話,但每次在飯桌上,父親的話語特別多,問問我們在學(xué)校的生活方便嗎?問問我們的學(xué)習(xí)進步嗎?問問我們身體還健康嗎?我們除了大口大口吃下母親的飯菜,只是用簡短的回答敷衍著父親,母親卻不樂意道:“孩子們難得回次家,別再嘮嘮叨叨了,讓孩子們專心吃飯?!蹦赣H打斷了父親的追問,迫使父親閉上嘴巴,我們吃得更香了。
晚上,父母把餐桌搬到了院子中央,到了吃晚飯的時候,父親把各種美味佳肴端上了桌,什么酸菜魚、啤酒鴨、紅燒肉、腳蹄子等等菜肴,都是我們從小愛吃的一些大菜。母親總會惦記著,每到節(jié)日,都會精心準備一桌大菜,讓我們吃了個滿足。當(dāng)我們都吃飽喝足了,母親就把碗筷收拾干凈,端上兩盤水果和一盤月餅,父親告訴我們,等月亮掛上柳梢的時候,我們要拜月吃月餅了,而這時候,大家都在院子里散散步,聊聊天,少了兒時的打鬧和喧嘩。不知不覺中,當(dāng)明月出來的時候,父母親拿出了香爐,插上三炷香,并點燃,向天空的明月拜了幾拜,并在嘴巴里嘮叨著什么,應(yīng)該是他的一些愿望和期盼吧。敬上三炷香后,父親讓我們幾個,都拜拜月亮,并許下個心愿,估計月老會感動,實現(xiàn)我們的愿望吧。我們仨人,輪流拜了拜月亮,祝愿我們?nèi)疑眢w年年健康,生活年年幸福,財源年年有余,我們幾個大學(xué)生,都如出一轍,道出了心中的祈愿。
幾年后,我們也有了工作,先后有了家庭,但每年八月十五的中秋節(jié),從沒失約過,都會走出自己的家,帶上老婆孩子,奔赴家鄉(xiāng)的父母家,去陪伴二老,度過一個快樂祥和的中秋佳節(jié)。此時,我們都有了自己的孩子,我們也成了他人的父母,也同樣有了惦記和牽掛,看著院子中的孩子們又追逐游戲,打鬧喧嘩,我們特別感到滿足和快樂。因為我們是從孩子的年代過來的,懂得孩子們的頑皮和搗蛋,懂得孩子們的天真和淘氣,所以,孩子們在院里院的哭喊聲,打鬧聲,無時無刻都牽動著我們兒時的回憶和感受。
我們這些中年人,圍著兩鬢白發(fā)的父母,聊起以往父母對我的照顧和牽掛,聊起兒時淘氣犯錯的點點滴滴,就如同在昨天一樣,一下子穿越時空,把我們也變成了為人父母的年紀。我們不厭其煩,說著當(dāng)年父母的話,學(xué)著當(dāng)年父母教訓(xùn)我們的情節(jié),也讓我們真真實實感受了生活的無奈,和歲月無情的更替??吹胶⒆觽儫o憂無慮的奔跑,看到孩子們無心犯下的錯,我們除了以言語上的責(zé)怪,必要時,還得通過體罰,讓他們接受到深刻教訓(xùn),從而讓他們痛改前非,走上正道。
如今,我們過中秋佳節(jié),是一種敬老愛幼的體現(xiàn),也是一代又一代人的傳統(tǒng)和傳承。我們無論工作再忙,時間再緊迫,也要抽出時間,帶上兩盒月餅,把滿滿的一腔熱情,一段回憶,一種孝道,敬獻給我們的長輩,傳承給我們的兒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