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爹，渴不渴？”五歲大的兒子寒敘端著個用匏瓜做的水瓢遞到寒鐵頭面前，匏瓜里盛滿了一瓢滿滿的山泉水。
　　 “兒子真乖，先端給你娘喝，爹不渴?！焙F頭掄著的大鐵錘停頓了一下，看了看自己的兒子。
　　 “娘，爹不渴，你喝。”小寒敘走向另一旁左手持著鐵鉗，右手拿著小鐵錘的母親王翠花面前對著她說道。
　　 “謝謝敘兒，敘兒真孝順?！闭f完王翠花放下小鐵錘接過水瓢就猛喝了幾大口，喝完又將水瓢遞給了寒鐵頭，寒鐵頭接過水瓢一口氣將剩余的水喝了個底朝天。
　　 “爹，你不是不渴嗎？”小寒敘嘟囔著個嘴看著父親說。
　　 “兒子，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?！焙F頭笑著說。
　　 “爹，那我什么時候能長大，長大了我也要跟你學打鐵?！?br />　　 “兒子，你可不能跟爹學打鐵，長大了要努力去城里生活，走出這窮山村?！?br />　　 “爹，我們現(xiàn)在不是很好嗎？”
　　 “可城里不用曬太陽，還有很多好玩的東西呢?！?br />　　 “哦！敘兒明白了，爹?！?br />　　 “嗯，這里熱，你站遠一點。”
　　 “鐵頭??！明年就該送敘兒念書了，你說是送去他外婆家念，還是就在村里讀？”一旁的王翠花插話道。
　　 “城里教學好，還是送城里他外婆家吧！”
　　 “可城里念書費用不便宜?！?br />　　 “沒事，我們就是砸鍋賣鐵，也要讓兒子享受最好的教育。不要像我一樣，一輩子只能待在農(nóng)村?！?br />　　 “嗯，我支持你?！?br />　　 “花啊，苦了你，跟著我來這里受罪?！?br />　　 “我樂意?！?br />　　 ……
　　 斜坡村是一個交通閉塞，貧窮落后的小山村。斜坡村以斜坡而得名，這里住著三百多戶淳樸老實的莊稼人。他們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，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。村里沒有通電，也沒有修馬路，點的是煤油燈，走的是蜿蜿曲折的山路。
　　 為了讓兒子寒敘今后能走出農(nóng)村，斜坡村的寒鐵頭在兒子三歲時學了一門手藝，在村口處自家屋旁建了個鐵匠鋪。農(nóng)閑時，張鐵頭就每天光著個膀子和老伴在鐵匠鋪里打鐵，替附近十里八寨的村民們打造一些農(nóng)具，收點小錢，日子也算是過得比其它村民稍微好一點。
　　 兒子寒敘自從被送到外婆家上學，一直很努力，并且在大學畢業(yè)后分配到了城里工廠單位上班。正當兒子寒敘工作剛安穩(wěn)時，寒鐵頭的老伴王翠花卻病倒了，沒兩月就撒手人寰，永遠地離開了他們。母親走后，寒敘想將父親接到城里享福，可寒鐵頭說，待慣了斜坡村，住不慣城里就一直沒去。他還說，他想守望這鄉(xiāng)村，守望妻子的身影，因為他覺得妻子還活在自己身旁，在這個山村的天上看著他。
　　 自從老伴去世后，寒鐵頭也不打鐵了，那鐵匠鋪就冷冷清清，冰冰涼涼地躺在那里再沒人去過。沒過一年，鐵匠鋪就開始漏雨，緊跟著在一天夜里轟然倒塌，將鐵匠爐埋了個嚴嚴實實。沒了鐵匠鋪，寒鐵頭還有三畝良田。他現(xiàn)在年紀大了，也不想折騰，就操持著那一點地，過著簡單的生活。
　　 鐵匠鋪旁邊還有一戶人家，男主人寒松已經(jīng)過世，留下一個年紀輕輕就做了寡婦的孫秀梅帶著八歲的女兒在艱難度日。看到孫秀梅娘倆日子過得苦，寒鐵頭就經(jīng)常去幫她們家干活，替她犁地?？晒褘D門前是非多，寒鐵頭去幫她家干活，村里就傳出了許多閑言碎語，說秀梅不守婦道，說寒鐵頭勾引人家寡婦。面對這些喜歡嚼舌根的人，寒鐵頭并不在意，他也告訴秀梅不要聽他們亂說，過自己的日子就好。
　　 最可惡的是，秀梅去世老公的那些兄弟，不僅不幫秀梅家干活，反而告誡她要少和寒鐵頭來往，不能辱了他們一房的清譽。斜坡村人思想比較保守，女人如果死了老公遺留有子女，女人就不能再嫁，必須要待在夫家照顧孩子到成年。秀梅個子本身就比較瘦弱，許多體力活他根本干不過來。沒辦法，即使有風言風語，她也只能含淚咽著，盡量把孩子帶大。許多人的風涼話不敢當著寒鐵頭的面說，不然他那一身黑黝黝的打鐵肌肉可不是鬧著玩的。
　　 沒多久，斜坡村在政府的幫扶下，那條修了幾年的馬路終于通到了村里。還派了一個女大學生柳青萍來村里當支書，搞鄉(xiāng)村振興計劃。為了方便支書柳青萍住宿，村長動員了許多村民在寒鐵頭的鐵匠鋪的地基上蓋了兩間木瓦房，權當她的辦公地點。
　　 那天柳青萍找來幾個村干部，商量打算在村里種植柑橘帶領村民致富，要各組組長配合動員村民將計劃實施下去。斜坡村有的是地方，緩緩的斜坡有好幾個山頭，正適合搞種植技術?？僧斶@方案公布下去時，卻遭到村民們的抵制，說自己的地頭都忙不過來，哪有閑工夫來搞那些什么旁門左道。其實村民們更多的是不相信這丫頭片子能搞出什么名堂來，她才多大。以前也派得有村支書，可沒搞幾年拍拍屁股走人，什么也沒干成，還留下一堆爛攤子。就這樣，種植還沒開始就流產(chǎn)，柳支書焦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，想不出任何對策來。
　　 這兩年，寒敘的單位經(jīng)濟效益一直不怎么好，工作干得也不是很順利，面臨著被裁員的風險。寒敘心情不好，就請了幾天假準備回村里探望父親。從城里到斜坡村有一百多公里，公共汽車只能坐到鄉(xiāng)里，還有十多公里要步行進村。如果有車進來自然好，斜坡村的馬路剛修通沒多久，路上跑的車輛很少很少。不過寒敘很幸運，搭了一輛拖拉機就坐到了村口，時間剛好掐到飯點。
　　 寒鐵頭的家在村口，和孫秀梅的家離得不遠，中間就隔著鐵匠鋪。寒敘下了車后，往鐵匠鋪瞧去。只見鐵匠鋪現(xiàn)在換成了兩間木瓦房，一個姑娘正端著個臉盆從屋里走出來。
　　 “青萍，你怎么在這里？”看到學妹的寒敘兩眼放光，老遠就喊。
　　 “寒敘，原來你是這個村的？太好了！”看到寒敘的柳青萍扔下臉盆，小跑走到寒敘跟前。
　　 “青萍，你還沒回答我呢，你來這村里做什么？”
　　 “說來話長，大學畢業(yè)后，本來我要留在城里單位上班的，可父親非要舉薦我來基層鍛煉鍛煉，說是為了我好?！?br />　　 “怎么樣，待得還習慣吧？”
　　 “別提了，一來就碰到了難題?！?br />　　 “說說看，看我能不能幫得上你?！?br />　　 “就是什么鄉(xiāng)村振興計劃，縣里文件讓我?guī)ьI斜坡村致富，搞種植。可村里的村民不配合，我工作無法開展??！”
　　 “這好辦，我先去說通我父親，咱們先從一家做起，然后慢慢影響其它家庭?！?br />　　 “真的？太好了，我就說嘛，遇到你準有好事發(fā)生?！?br />　　 “行，這事就這么辦?！?br />　　 “對了，你畢業(yè)后為什么沒來學校看我？”柳青萍話鋒一轉(zhuǎn)，問起了當初心里耿耿于懷的一件事。
　　 “畢業(yè)后我就參加工作了，忙成跟狗一樣，哪有時間去看你?！?br />　　 “借口，都是借口，沒把我當朋友看?！鼻嗥紝⒛樢慌?，還是不愿相信寒敘當初是因為沒空才不去看她。
　　 “好了，別生氣了，這不以后都可以天天看到了?！?br />　　 “那是你說的啊，可不許反悔。”
　　 “不反悔，反悔是小狗?！?br />　　 “好，那我原諒你了，今晚在我家吃飯。”
　　 “我得先回家跟我爹說一聲?！?br />　　 “你家在哪個位置？”
　　 “在那?！焙當⒂檬忠恢?。
　　 “天啊！我們還是鄰居?！绷嗥嘉嬷焱敌Φ?。
　　 “那還不好，省得走路。”
　　 “那我多做一個人的飯，一會你叫叔叔也一起來吃?！?br />　　 “好，我問一下他?！?br />　　 寒敘提著幾袋禮品，跨進了自家的大門。此時寒鐵頭正埋頭在灶房里生火做飯，打算簡單對付一餐。當他生好火回頭一看時，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(xiàn)在了他的身后。
　　 “爹，我回來了。”看到父親在生火做飯，寒敘喊了一聲。
　　 “回來就好，等爹做好飯，陪爹喝兩杯?！?br />　　 兒子寒敘回來，讓寒鐵頭很開心。就欲在吊炕下，取下一塊臘肉打算洗干凈，今晚炒個葷菜啥的下酒。
　　 “爹，先別急著做了，青萍說去她家吃飯。”
　　 “青萍！你認識她？無緣無故的，她請我們吃飯做什么，是不是想讓我們同意她搞那什么種植？”
　　 “爹，鄉(xiāng)村振興是讓咱們老百姓脫貧致富的，是好事。”
　　 “她一個小丫頭片子能做什么？你別跟著瞎參合。”
　　 “爹，你要相信年輕人，以后改變斜坡村的還是得靠年輕人。還有我決定不回單位了，就在斜坡村幫青萍搞種植項目?！?br />　　 “什么！你個兔崽子，你要氣死你爹??？好不容易送你上大學走出農(nóng)村，結(jié)果你卻要跑回來，你對得起你死去的娘嗎？”
　　 “爹，現(xiàn)在單位不好混，有可能我會被裁掉。既然早晚要裁，何不早點做決定回來搞種植。而且這項目有政府扶持，穩(wěn)賺不賠?！?br />　　 “不行，爹不同意，就算被裁掉了單位也會有安排。你有大學文憑，在哪里都能找到吃的，總之不能回農(nóng)村?！?br />　　 “爹，現(xiàn)在到處都在搞鄉(xiāng)村振興，許多村都脫貧致富過上好日子了?！?br />　　 “兒呀！爹種一輩子土地了，這山旮旯能種出什么來爹不知道？你要相信爹，被裁了，就在城里混，何況你們單位還分得有房子，有窩就不會餓著。”
　　 “爹，我給你攤牌吧！青萍她喜歡我，她爹是市里的大官，這次她下來基層鍛煉鍛煉，你還愁兒子以后不能回城里？”
　　 “真的？你可不要騙你爹?！?br />　　 “爹，我啥時候騙過你嘛？”
　　 “既然這樣，爹就不過去了，一會爹還要去你秀梅嬸那看看。還有爹同意支持柳支書的種植計劃，你告訴她一聲。”
　　 “好，那謝謝爹?！?br />　　 寒敘放好東西后，和父親又聊了好一會，才提著一瓶酒往青萍住處走去。
　　 “你爹怎么不過來？”在灶房忙活的柳青萍看到寒敘提著一瓶酒進來，于是問他。
　　 “我爹去秀梅嬸那了，他讓我?guī)€話，全力支持你的鄉(xiāng)村振興計劃?！?br />　　 “你怎么說通你爹的，說來聽聽？”
　　 “我說了，你可別生氣哦？”
　　 “說，不生氣。”
　　 “我說你是我女朋友，我爹就信了。你可別誤會，我爹那牛脾氣，說了半天他也沒答應，沒辦法只好出此下策?！?br />　　 柳青萍沒有接話，不知在想些什么？只見她鍋鏟一響，將鍋里炒熟的菜裝進了碗里。
　　 “你生氣了？”看到柳青萍沒有接話，寒敘小聲問道。
　　 “沒有，我有那么小氣嗎？快坐下來，準備開飯。”說話間，柳青萍已經(jīng)將碗筷準備好了。
　　 “兩年不見我們喝點酒吧？”
　　 “好！”
　　 寒敘打開了酒瓶蓋子，拿了兩個杯子將酒斟上。很快倆人你一杯我一杯，一瓶酒全被他們喝光了。柳青萍已經(jīng)喝得很醉很醉，寒敘也喝得差不多?？吹搅嗥季团吭谧雷由希悦院暮當⒅缓闷鹕韺⑺鲞M臥室里。而剛歪歪扭扭將柳青萍扶好放床上時，寒敘的酒勁就上來了，身體一歪，也醉倒在了床上。
　　 ……
　　 “寒敘，快醒醒！”第二天柳青萍一早醒來，才發(fā)現(xiàn)寒敘居然睡在自己床上。而且好巧不巧，手還搭在自己身上。被柳青萍一吵，寒敘瞬間醒轉(zhuǎn)，急忙縮回手爬下床一個勁地在那里道歉。
　　 “對不起，青萍，我混蛋！”
　　 “你這道歉的意味是打算不負責嗎？”柳青萍直勾勾地盯著寒敘說道。
　　 “你說，要多少，只要不報警，多少我都賠償。”
　　 “誰稀罕你的臭錢？”
　　 “青萍，我不是故意的，請你原諒我。”
　　 “傻瓜，要不你娶了我，我就原諒你?！?br />　　 “??！我不是在做夢吧？”這突然的轉(zhuǎn)變讓寒敘摸不著頭腦。
　　 “我是認真的，你娶不娶吧？”
　　 “娶娶娶！”寒敘欣喜若狂，他一直暗戀柳青萍，只是礙于她的家世背景，一直不敢表白。
　　 ……
　　 有了寒鐵頭的支持，孫秀梅也加入了種植計劃。寒鐵頭在村里人緣又好，加上村長的宣傳，于是許多村民紛紛加入。凡加入的村民每家可入一份股，所繳納資金全部用于果樹的種植開支。股權越多收益也越大。柑橘三年便可掛果，可統(tǒng)一進行銷售，村民無需擔心賣不出去。
　　 斜坡村有的是山頭，很適合大范圍種植柑橘。在村長的協(xié)調(diào)下，村民們開始開荒大范圍種植柑橘。柑橘幼苗是由政府提供的，是柳青萍開著她的皮卡車從育苗基地，一車一車拉回來的。
　　 三年后，柑橘大豐收，加入的村民都收獲了第一桶金?？吹洁従佣假嶅X了，沒有加入的村民也要求加入。于是在柳青萍的指揮下，柑橘園開始擴大規(guī)模，大范圍種植，將幾個山頭都種上了果樹。然而不幸的是，這一年所有柑橘都遭遇了蟲害，山頭里的柑橘樹冷冷清清地掛著幾個孤零零的柑橘果，慘不忍睹。
　　 “寒敘，怎么辦？村民紛紛要求退股。”柳青萍沖進寒敘家，心急火燎地說。
　　 “別擔心，我去解決?！闭f完，寒敘拿了一本記賬本和一支筆就跟著柳青萍出去了。
　　 “鐵頭哥，我們也去看看吧？”孫秀梅拉著寒鐵頭的胳膊說。
　　 “好！”
　　 寒鐵頭和孫秀梅還是走在了一起。盡管她婆家人不同意，可在村支書柳青萍的普法及主持下，他們倆沖破了這層阻礙，喜結(jié)連理。見過世面的寒敘也沒阻止父親再娶，畢竟他也知道，父親需要一個人來照顧。
　　 在柳青萍的兩間瓦房外，已經(jīng)圍了近兩百個村民。村民們情緒很不友好，各種抱怨的聲音充斥在人堆里。村長也來了，正在安撫大家的情緒。看到這亂糟糟的場面，寒敘和柳青萍走到了人群中間準備開始喊話。
　　 寒敘清了一下嗓子，拿起一個擴音器就對著周圍喊道：“各位叔叔伯伯、阿姨大嬸，大家先靜一靜，聽我說?！?br />　　 “退錢、退錢，我們不聽……”人群還是很吵鬧。
　　 “退錢可以，但煩請大家安靜一下，你們這么吵，我們給誰先退錢呢？”
　　 一聽到寒敘說會退錢，人群瞬間安靜了不少，個個都睜著銅鈴大眼在看著他。
　　 “寒敘，我們也沒那么多錢退?。窟@可怎么辦？”一旁的柳青萍焦急地說。
　　 “別擔心，我們可以向銀行貸款。”
　　 “可銀行的錢也要還??？”
　　 “放心吧！我相信我們村的種植計劃，現(xiàn)在只是樹遭了蟲害，又不是樹死了，只要我們對癥下藥，明年一定還會好起來的?！?br />　　 “好，聽你的?！?br />　　 和柳青萍交換完意見，寒敘又拿起話筒喊：“各位叔叔伯伯、阿姨大嬸，果樹只是發(fā)生了蟲害，我們會想辦法找到原因并進行根治。如果大家信得過我，先不要急著退錢，果樹每年都會掛果，一掛果就會有收入。而你們現(xiàn)在一旦退錢了，萬一果樹好起來，你們家不就少了一份收入嗎？”
　　 “我們不相信……對，我們還是要退錢，誰知道果樹明年會不會好……”剛安靜的人群又吵了起來。
　　 “好！既然要退錢，等下一個個排隊，簽協(xié)議退錢。不過錢大家也要給我點時間，我一時半會也拿不出那么多錢。大家給我半個月時間，到時錢一定全數(shù)退還給你們。”
　　 這次風波總算壓了下去。然后寒敘開始找信用社貸款，沒多久在柳青萍提供的擔保下貸了五十萬下來。錢到手后，寒敘和柳青萍就開始把錢還給每家每戶。為了找到蟲害的原因，柳青萍還請來了專家實地考察。經(jīng)過專家技術指導，第二年柑橘園很快就掛滿了密密麻麻的果實。三年時間，寒敘不僅還掉了貸款，還將自己的木瓦房換成了小洋樓，買上了小車。那些沒有選擇退股的村民，也收獲了自己應得的報酬。而退股的村民，看到別人拿著一疊疊鈔票，悔之不已。不過他們還是有收入，每年征地都有分紅，只是少了許多。為了幫助村民脫貧致富，寒敘和柳青萍又搞起了養(yǎng)殖，讓村民們踴躍參股。養(yǎng)殖也做得很成功，一年時間，家家戶戶都收獲滿滿，踏上了小康水平。
　　 那天，柳青萍站在柑橘園的山頭上說：“寒敘，這回可以有膽量見老丈人了吧？”
　　 “可以，明天我們就去。”說完寒敘將柳青萍緊緊地摟在懷里。
　　 “那好，今后我們也不回城了，以后就守在這個小山村，我給你生一大堆娃娃?！?br />　　 “好，生一隊足球隊，我們也來舉辦一次村超，哈哈！”
　　 第二天，一輛嶄新的轎車飛馳在路上，往某市駛?cè)ァ?br />